11月8日，立冬节气。由中国医药包装协会主办的“药用玻璃包装对药品质量及市场影响的研讨会”（以下简称研讨会）在河北沧州举行。除少数药包材专家外，160多位参会代表全部来自60多家制药企业。药企如此关切上游供应商包材领域的动态和进展，较为罕见。而在与会的药企代表看来，却很正常。在“罕见”和“正常”的背后，是医药行业一件愈来愈迫近的大事：辅料包材与药品的关联审批。
《国务院关于改革药品医疗器械审评审批制度的意见》（国发〔2015〕44号）明确，实行药品与药用包装材料、药用辅料关联审批，将药用包装材料、药用辅料单独审批改为在审批药品注册申请时一并审评审批。同时，落实申请人主体责任。
以44号文件为背书，药品生产企业，尤其是高风险的注射剂生产企业和玻璃包装生产企业加强互动，关注包材技术市场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中硼优势尽显
“我们一开始考察审计供应商就很严格，确定用四星玻璃的中性西林瓶后就没变更过，现在每年用量约1000万支。适宜的包材是我们注射剂质量一向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吉林康乃尔药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吴思丹在研讨会间隙告诉记者。
康乃尔药业用的中性西林瓶，其材质就是中性硼硅玻璃（简称中性玻璃）。药包材专家早已形成的共识是，中性玻璃因其良好的化学稳定性，碱浸出量低，耐水一级，尤其适用于偏酸、偏碱和对pH值敏感的药品。因此，中性玻璃为发达国家注射剂包装所普遍使用，俄罗斯及印度等国也在大力推广。但在我国，多数注射剂玻璃包装采用的仍是低硼硅玻璃。北京市药品包装材料检验所高工袁春梅提供的数据显示，目前全国600多张注射剂包装瓶注册证中，采用中性玻管生产的仅占1%。由此带来的注射剂安全风险早就受到药监部门和业界的重视。
2012年，原北京市药监局抽样111个批次的注射剂药用玻璃包材发现，“少数玻璃包材内表面耐水性、121℃颗粒法耐水性等检验数据接近标准的临界值；少数玻璃安瓿的折断力检验结果接近标准临界，存在质量隐患”。
业内人士指出，北京的情况实际上在全国普遍存在。临床发现，一些玻璃瓶装注射剂可能在有效期内失去活性，也易在有效期内出现脱片、白点等，直接注入血液后，会引发毛细血管堵塞、肉芽肿等问题，重者碎屑甚至会嵌入脑部血管，危及生命。这些玻璃瓶的材质均为低硼硅玻璃或者是更低端的钠钙玻璃。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2012年11月8日，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下发“关于加强药用玻璃包装注射剂药品监督管理的通知”（[2012]132号）。通知要求对生物制品、偏酸偏碱及对pH敏感的注射剂，应选择121℃颗粒法耐水性为1级及内表面耐水性为HC1级的药用玻璃或其他适宜的包装材料。而中性玻璃，正是符合上述要求的药用玻璃。
3年过去了，药用中性玻璃的推广不断突破，但远未成为注射剂包装的主流。注射剂质量问题的背后仍频现低端包材的影子：今年7月，由柳州医药销售、浙江瑞新药业生产的盐酸多巴酚丁胺注射液含有玻璃碎屑，被广西柳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认定为劣药；今年10月，修正药业也因使用不合格药包材“低硼硅玻璃管制口服液体瓶”被成都市食品药品监管局处罚。
市场纽结待解
价格是药企不愿尽快完成包装升级换代的一大原因。据了解，目前，国外中性玻璃的主要生产企业为德国肖特，每吨价格约为27000元；国内中性玻璃的主要生产企业有沧州四星、山东力诺和山东药玻等，每吨价格约为12000元。其中，沧州四星产能国内最大，年产2万吨中性硼硅玻璃管、20亿支中性玻璃小瓶和安瓿。专家称，即便是改用国产中性玻璃，包装成本上升也将达一倍左右。在目前以低价主导的省级药品集中招标采购中，采用中性玻璃包装的注射剂难以获得竞争优势。
山东方明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赵亭指出，我国95%的玻璃包装注射剂采用低硼硅玻璃或钠钙玻璃，而临床上95%的小容量注射剂每支价格也就一至两角钱，如果其包装换用中硼硅玻璃，成本基本要翻番。小容量注射剂的生产厂家非常多，竞争非常激烈，“除非在药品招投标方面给予认定，让使用中性玻璃包装的注射剂在市场准入中获得价格优势，否则良币必然被驱逐”。他还提出了注射剂包装由低硼向中硼转换的具体建议：国家制定政策，业内分步推进，比如先规定pH值在一定范围内的注射剂先行转换；各省份招标也应给予使用中性玻璃包装的药企一定比例的加价权利。“各管理部门的政策要相互配合，中性玻璃的使用才能落实，注射剂质量安全水平才能提升。”赵亭强调。
事实上，我国中性玻璃的发展成就可圈可点。河北沧州四星玻璃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立志发展中性玻璃。2006年起，该公司采用先进、节能、环保的“全电熔维洛法”拉管技术，自主研发成功一级耐水5.0中性硼硅玻璃管，获得国家发明专利，填补了国内空白，且产品质量稳定，打破了我国药用中性硼硅玻璃管完全依赖进口的局面。作为国家发改委“十二五”规划战略性新兴产业重点扶持项目，国产中性玻璃管的技术升级先后获得科技部创新基金支持，国家和河北省发改委的专项补助。2014年，沧州四星又研发成功国内首个玻管自动包装与传输系统，全部拉管过程均实现了智能化生产。
规模化生产可以降低成本，中性玻璃也不例外。沧州四星董事长王焕一介绍，产量10万吨和产量1万吨，每吨中性玻璃的生产成本大概相差3000元。“我们一直通过提升规模、技术进步降低成本，努力为药企提供适用的包材。”
相容于药品、性价比合理、政策协调支持，在低硼药玻向中硼转换过程中，一项都不能少。还有药企代表提出，在医保控费形势下，如何说明使用更贵的包材能够带来更大的收益，是对药企，也是对药包材企业提出的难题。
改革推动转换
除了市场、价格等因素，另一个制约药企升级药包材的因素是，对审批的不了解和担心。
和以往的多次研讨会一样，中国医药包装协会积极为药企、包材企业和药监机构三方沟通搭建平台，请权威人士为企业答疑解惑。“什么叫制剂？制剂就是活性成分+辅料+包材。希望企业关注包括关联审批在内的药品注册改革。改革后药企的责任和压力必然加大。包材会影响药品质量的稳定性，有的注射剂虽然出厂检测合格，但实际因为药液与玻璃相互作用，在效期内已不合格。如果确实认为中性玻璃优于低硼药玻，那么药企就应该早动手，早换。”一位药监官员在会上建议企业。 药包协秘书长蔡弘指出，在“十三五”规划中，协会希望水针玻璃包装由低硼向中硼转换，原因一是液体制剂是高风险产品，二是强酸强碱生物制品比较敏感。要促进低硼药玻向中性药玻顺利转换，一方面要争取政策支持；另一方面企业要少一些观望犹豫，多贡献智慧，多发声音，多提建议。
作为美国药典委包装储运委员会惟一的中国委员，药包协副秘书长高用华介绍了美国监管机构对药品包装材料的要求和标准，以及制药企业审计供应商的要点与方法。她建议，在药品审评审批制度改革的当下，药企将成为药品质量的责任主体，应尽早深入了解包材的特性和生产过程，开展可提取物质研究和相容性试验，选择与特定药品相适合（1对1）的包装；在符合国家强制标准的基础上，制定适合的协议（合同）标准（参照中国药典、YBB、ISO及协会标准）；为满足药品质量必须安全可靠的要求，水针注射剂建议使用中性硼硅玻璃材质；药企对包材供应商审计到位，与供应商充分沟通，做好变更处理，保证持续获得符合质量要求的包装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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